人生四大尷尬之一——偷做某件事時被當事人抓包。

趙軒退到床邊站定，尷尬得都能凝固了。

“你……”方桉翻了個身躺正，眼睛又閉上了，說話的聲音很輕，還帶著未醒的慵懶，“……親我幹什麽？”

趙軒張了張嘴，說不出話來。

方桉往下縮了縮，柔軟暖和的被子遮住了他大半張臉。

——他不打算找我算賬了？趙軒心想，可這不是他的性格啊？

“趙軒……”方桉突然又叫了他一聲，依舊很輕，像是風一吹就能散的嘆息一樣。

“我在。”趙軒說。

“我其實……”趙軒看見被子上下起伏了兩下，是方桉睡得更下去了，只能看見一個烏黑的頭頂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，趙軒不由的湊近了些，想聽清他的話。

“四年前你突然不見了的時候……我真的特別，特別害怕，我怕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你了……”方桉說得斷斷續續的，“……報這個專業，來這裏讀大學……也是因為以前聽你提起過這……你說你喜歡這個學校……喜歡計算機……”

趙軒楞住了，他的心跳猛然加速。

“之前你突然不見了，我也特別害怕……我怕你又像四年前一樣，突然間……就不見了。”

趙軒輕聲問：“方桉，你是醒著嗎？還是……在說夢話？”

方桉沒有回答。

“那我就當剛剛的話是你醒著說的了，”趙軒狠狠的按了按眼角，“晚安。”

他幫方桉把被角掖好，去衣櫃裏拿了套睡衣，就關上臥室門出去了。

最後一絲來自客廳的光線被門給徹底遮掩掉之後，頭埋在被窩裏的方桉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。

趙軒其實是很想留在床上和方桉一起睡的，但考慮到年輕人血氣方剛，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，就還是決定在沙發上將就一晚上算了。

他洗了個澡出來之後，在沙發上翻來覆去了好久都沒睡著。

心裏有事是一個原因，但更重要的是沙發太短了。

他雖然沒有方桉那麽高，但好歹也是有一米八六的人，在這個狹窄的沙發上躺著，怎麽都覺得有些不舒服。

也不知道翻來覆去了多久，趙軒突然聽到臥室的門被人推開了，他迅速的睜開眼睛，看向臥室那邊。

——方桉披著他的外套站在門口。

趙軒松了口氣：“睡不著？”

“不是，”方桉說，“你進來睡吧。”

趙軒：“……”

我聽到了什麽？

我是不是聽錯了！

“什……”他抑制住滿腔的欣喜，小心的確認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
“進來睡，”方桉說，“冬天在沙發上睡會感冒的，況且沙發不大，你也不好睡。”

“你不介意嗎？”趙軒掀開小毛毯，穿上拖鞋從沙發上走了過去，“你和我一起睡不介意嗎？”

方桉沈默了兩秒後，轉身走回了臥室裏：“不介意。”

趙軒笑了笑，走進了臥室。

方桉躺到了床的最左邊，給趙軒留了一大塊地。

趙軒脫了鞋，關了燈之後，輕輕地躺到了他的旁邊。

房間是一直開著空調的，根本就不可能冷，但趙軒還是問了句：“睡著不冷吧？”

“嗯。”方桉應了聲。

“剛……之前你說的話，”趙軒想了想說，“你記得吧，就是你說怕我消失了的那些話？”

方桉翻了個身，不應聲了。

“告訴我唄，”趙軒往他那邊移了移身子，側著頭看著他，手也順著床單摸過去，在他肩上不輕不重的戳了戳，“你要是說不記得了，我就當真的是你說的夢話，你要是不說話，我就還和之前一樣，當你是清醒的，發自內心和我說的話。”

方桉終於轉過身來，和趙軒面對面對視著。

“這重要嗎？”方桉問。

“對我來說，”趙軒說，“很重要。”

“沒什麽好重要的，”方桉很認真的說，“反正最後的結果不會變，我還是不會喜歡上一個男的，我可是……”

“你可是個直男啊，”趙軒打斷他的話，“我知道你又要說這個。”

方桉嘖了兩聲。

“難道就不能試試看嗎？”趙軒又湊近了些，“你都沒有試過，怎麽知道呢？”

方桉皺了皺眉：“不試。”

“試試吧。”趙軒說。

方桉蹭了蹭鼻尖：“不試。”

趙軒不依不饒：“試試唄？”

方桉咬了咬牙：“說了不試，你……嗯……”

是趙軒驟然間抱住了他的腰，溫柔的吻了上去。

方桉整個人都是懵的，又或者說他壓根沒有想到，趙軒真的會又湊過來親他，在這發懵的一會兒間，就讓趙軒輕而易舉的擊潰了他的防線，將他堅硬的理智壁壘給摧毀了。

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真的有睡意的原因，就僅僅只是被趙軒這樣抱著深吻了一會兒，他就竟然全身都軟了下來。

連拒絕趙軒扯下他褲子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“其實你也很喜歡這樣，”趙軒的嘴唇終於從他唇上離開，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後問，“你有反應，對不對？”

方桉終於徹徹底底的清醒過來，他猛地捉住趙軒停留在他腿上的手，聲音不穩的說：“我沒有……趙軒你別……”

趙軒突然把另一只手撐在方桉身側，借力往下一劃，呼吸急促的說：“你會喜歡的。”

緊接著，他低下了頭。

方桉死死的抓住他的肩膀，近乎恐懼的說：“趙軒你停下……啊……”

從未體驗過的，滅頂的，無與倫比的快感如潮般向方桉湧來，將他所有的拒絕一齊吞滅。

……

意識恍惚但理智清明的方桉怔怔地看著他，半晌才從嘴邊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個字：“滾。”

“不要，”趙軒終於從床頭扯了張紙將嘴角刺眼的白色給擦掉了，然後想一個耍賴的孩子一樣，手腳並用的抱住了方桉，“我不滾，你不是還要留我睡覺嗎？”

全身這麽嚴絲合縫的緊貼在一起，趙軒強烈的反應根本就無處可躲，方桉緊緊的閉著眼睛，偏開頭說：“你剛剛是瘋了嗎？”

趙軒不答反問：“你舒服嗎？”

“不舒服，”方桉推了他一把，“從我身上下去。”

“不，”趙軒抱的更緊了，“你明明就很舒服，你還叫了。”

方桉臉上本來就還紅著，現在更加是像要燒起來了一樣，他用力的從趙軒的懷裏抽出一只手，捂住了趙軒的嘴巴：“閉嘴。”

“剛剛你那樣，”方桉辯駁著，“是個人都會有反應的，證明不了什麽，我還是不會喜歡男人的。”

趙軒眼睛瞇了瞇，舌尖探出來，在方桉手心裏舔了一下。

與此同時，還猛地向前頂了頂。

方桉驚得瞳孔瞬間放大，他飛速的抽回手，然後慌忙害怕的去推趙軒。

“你這不是直男吧，”趙軒噙著笑說，“你這得是恐同，有句話怎麽說來著，恐同即深櫃……你要不要考慮……”

“不考慮！”方桉沒好氣兒的說，“閉嘴！”

“好好好，”趙軒從善如流的說，“我閉嘴，可我……”

他又向前頂了頂：“這個怎麽辦？”

我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他這麽老流氓？

他這四年經歷了什麽？

方桉心情一言難盡，他深吸了口氣，指著臥室門說：“廁所，自己解決。”

趙軒一臉受傷：“你這麽狠心的嗎？”

方桉氣得手都發抖了：“不然你還想讓我幫你嗎！”

“好好好，不要你幫，”趙軒總算從他身上下去了，“但你得答應我，我去廁所了，你不準偷偷離開。”

“我離哪去啊？”方桉說，“你大爺的看看現在幾點了行嗎？我能離哪去啊？”

趙軒滿意的揚了揚嘴角，端著槍走了出去。

趙軒一離開，方桉立刻攤開了手腳在床上滾了幾下。

要瘋了！

他剛剛做了什麽？

他又不是喝醉了，為什麽不推開趙軒？

居然任由他吻自己，還任由幫自己口！

他還射了趙軒一嘴！

方桉你丫有毛病嗎！

趙軒回來的時候，方桉已經像一個蛋卷一樣又全部被子把自己卷了起來，就露出了從鼻子以上的部分，完完全全一個警惕的狀態。

趙軒也不忍心再鬧他了，現在的確已經很晚了，而且江景說過，他明天一早還有課。

趙軒重新從衣櫃裏抱了床被子出來，在他旁邊躺下了。

“晚安。”他輕聲說。

方桉沒有回答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。

翌日清晨，趙軒才剛剛醒來，往旁邊一看，就發現方桉已經不在了。

他飛快的穿上拖鞋沖到客廳和廁所一看，發現也沒有人。

他真的走了。

竟然做到沒有發出任何可以驚醒自己的聲音，就這麽悄無聲息的走了。

趙軒心裏倏地升起一股冷冽的寒意，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，感覺自己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指望了。

“你醒來了？”方桉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來，“你的牛奶放在哪裏？我烤了吐司，但是找不到牛奶。”

趙軒鼻頭突然一酸，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，將不小心流出來的眼淚抹掉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原章改了很多小地方，指路微博。

方桉今日份不甘心的最後掙紮：我是直男我真的是直男我真的還是直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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